长庚

【凌李】有你才是节日

在五月最后的时刻里,凌远仍然守在手术台前专注忙碌,与时间争夺生机,与分秒锱铢必较。他不时抬头看到那鲜红的计时器,只顾及手里的生命是否在延续,却无从察觉,五月与六月正在他的手术刀下悄然交替,更迭了时节。

待这场手术结束,凌远仍在登记册上签下了五月份的时间,直至他跨进已然被阳光照彻的走廊时,才后觉后知现在是新的一天。他放缓了脚步,在干净的落地窗前勾下口罩,望向窗外被暖风摇曳的绿叶,被金色镀了边的花圃,舒了一口气,把疲倦与紧迫抛回昨夜。突然有些想念因为忙碌而不得见的独属于他的小狮子。

那捏着口罩手指握了一晚手术刀,而此刻的放松而有些微抖,这种失控让他不适,索性将指节蜷成拳,像是握住了谁的手掌,聊以安慰。随后,习惯性的把小狮子小心收藏,在脑中飞速过一遍今天的行程,毕竟一院之长,他没有出错的机会。

正当他入神,却听到不远处的病房里有阵阵嬉笑,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格外热闹。倒让凌远皱了眉。他随意将口罩装进口袋,端起领导的严肃循声而去,在病房区轻易的找到了那间格格不入的病房,他停在门外听着房中毫不收敛的欢愉,略有不解猛的推开房门,带着冰冷的语气质问:“干什么呢?”

门后似乎是另一个世界,由糖果和气球搭建的,由孩子们和毛茸玩偶守护的,一个欢声笑语的童话,却因为他的闯入戛然而止。凌远故作镇定地尽量无视那些天真的双眼,在人群里寻到爱热闹的韦三牛,以眼神询问。韦三牛讪笑摸摸鼻子着解释,“给住院的孩子们过个六一,就闹一会会儿。”

凌远几乎没什么动作,但身上那层冰冷瞬间便消融了。自当了这个院长,与病人交流就成了过场,好在还有人记得治病不只是医治身体。他低头看看那些被病痛折磨过的孩子,一时无话。只有语气柔和却无趣的叮嘱那些组织者:“注意分寸,孩子们还是需要静养。”

当他准备关门放任他们继续时,离他最近的小男孩抓住了他的白大褂,手里捏着一个糖果伸向他。他低头回望后有些怔愣,那孩子的一双大眼睛向极了他的小狮子,黝黑发亮又永藏童真。他下意识抬手揉了一把那孩子的头,想象着李熏然的卷发,回味手感。

最终,凌远还是收下了那颗糖,只因他觉得李熏然也许会喜欢。在独自回往办公室的路上,他不由一面感叹已经到六一了,终于拨通了小狮子的电话,他惦念已久的人。

电话许久才被接起,那头亦是嘈杂,李熏然用比以往更响亮的声音回应着“喂,老凌啊!我快忙死了!”

他想陪小狮子过一次六一。尽管凌远觉得提出这种要求,太过幼稚,却总是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大男孩因为过节而雀跃的模样,所以最终他决定尝试,“熏然,我……给你过六一吧。”

只是有时勇于尝试未必会得到回馈,对面的的环境也许是太过吵闹,李熏然毫不知情只是询问,“啊?什么?老凌你大点声?我这有儿童节演出呢。”

如何能再大点声呢,凌远看的分明,楼道已经被病人,家属,护士,医生占据,陪伴已经成年的恋人过儿童节的邀请,已经再难开口大声再说一遍,他唯有独自消化这份遗憾,暗暗改了口。“……晚上等你回来吃饭。”

“嗯,好。我今晚回家,我想吃麻辣香锅,多放肉!”李熏然自心底露出一个笑意,哪怕身旁有同事起哄,他也满足于这样被人牵挂有人照顾的日子,尽管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多。

挂了这通诉说想念的电话,李熏然又收敛了笑意,穿装上警察应有的冷硬,挤身于这场充满童趣的盛大节日里。双眼一刻不曾松懈地排查着可疑之人。他的线人曾提过,他们这次案子的嫌疑人,以工作人员的身份,出现在六一汇演的彩排中。

而他的刑侦队,也假借维护秩序的名义,暗中将这里控制,好随时抓捕企图继续作乱的犯罪分子。但刚接过凌远电话的他,心中有一处渐渐发软,他抬起头顺着射灯看向舞台上蹦蹦跳跳的孩子们,不禁试想了那严肃的人儿时的模样,应该是同样的美好与快乐。而他,将尽全力守护周全。

但是,与李熏然所想的不同,凌远对六一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,他的童年在身体虚弱中度过,小小年纪已经充分体会过了自卑的滋味,还在心底压上一块名为报恩的石头。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,他不曾尝过。直到,遇见了那个比阳光明媚的人,才让他有了想要重拾童年的冲动。

傍晚六点一刻。凌远终于结束了今天份的工作,驱车直奔超市。不必刻意去想,随手拿的都是李熏然的最爱。尽管他点名要吃肉,凌远仍然不放弃给他搭配各种蔬菜,做一名尽职尽责的饲养员。

傍晚七点过半。儿童节的汇演渐入佳境,家长与学生自发形成拥堵,在寸步难行中,李熏然在舞台一侧看到了薄靳言已经给出侧写的嫌疑人。他指挥着队员们围堵,却一次次被欢愉打乱脚步。

傍晚八点,凌远完成了投喂小狮子的主菜,仍是不肯停歇的又炖了排骨汤。作为医生,他自然知道刑警的熬夜同样是家常,伤身劳神。他能做的也只有一顿顿的帮他补回来。在骨汤细小的咕嘟声中,凌远无数次的看向钟表,静静守候。

夜晚八点将尽。在夜幕缓缓降临,灯光亮黑夜点染成白昼的时候,李熏然和他的队员占据了有利位置,准备实施抓捕,行动在欢快的乐曲里悄无声息进行。李熏然在与嫌疑人搏斗时,险些被刀刃划伤,他脑子里闪过凌远严厉又担忧的面孔,而后毫不留情的将人按到在地。

夜晚九点半整。凌远等待的小狮子,终于回到了他的怀抱。他自然闻到了李熏然身上隐隐存留的血气,也只是用力的揉乱了他的卷发,为他端上早已备好的晚餐。最后将那颗孩子送的糖放在他的手心。低又温柔的祝愿,“儿童节快乐,熏然。”

永远快乐,熏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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