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庚

【双侯】杀伐之下

#内有私设#

赤焰之军,七万骁勇,守一国边境,保千里江山。为他所震慑的北境敌国深知,这是究竟是何样的虎狼之师。大梁子民亦皆以为,国有赤焰,大梁无忧。俨然已是人心所向,百姓所拥。然,金陵城内,却有人为其寝食难安,有人为其渐生猜忌……

金陵深处的大梁皇城,依旧雄伟气魄,崇阁巍峨,琉璃金顶耀着光芒,直射云霄,化为权力的山巅,指引着痴狂之人攀附。而在这欲望的穹顶之下,庄严寂静的殿阁中,亦是有暗流,涌动于君臣之间,烛火也为之闪烁。

忽的一声棋子落盘的脆响,和着更漏的轻敲,打破了一室宁静。这盘棋,谢玉有意带上了林燮的风格,和那些曾使天子每每落败的招数。引得梁帝皱眉,去了一身慵懒,抬眸看向谢玉,眼底尽是审视考量。

临天子之威,谢玉仍是从容,只略微垂眸避让目光,嘴角噙着谦恭的笑意,一只手隐在案下,指尖轻轻揉搓着心思,无人察觉。几番在方寸间的进退周旋,将矛头通通指向林燮。终是让梁帝将棋局看的分明。

若是曾经的梁帝,来自林燮的威胁与逼迫,他尚能大度一笑了之,可如今再看只觉背后寒凉。他将攒手中的几颗白子丢进棋盘,瞬间乱了阵局。面色沉郁地议起政事。“谢卿对赤焰军屡次不听调遣之事有何看法?”

不过略施手段,谢玉便已取得时机。今日该由他只手将风云翻覆,换回应得的权位。忽而烛火不安的晃动,映出谢玉低垂眼眸中的杀意。“陛下,微臣曾收到密报,林燮与大渝之间书信频繁。如今不听君令,怕是……已有了反心。”

谢玉撩动衣袍跪坐,徒手将天子对林燮的猜忌,撕的血肉淋漓。他眼见梁帝由犹疑到笃定,一念之下既决江山。“将赤焰军召回,再由你去查,朕倒想看看林燮要怎么反!”

谢玉将手里的黑子紧握,捏出微微的声响,应了差事。这第一步棋,他已走出,落子无悔,这是一条无法折返的路途。然而,任他再如何清浊不分,也有不愿牵连之人。如同他隐匿已久磨出寒光的利剑,猛然出鞘贪婪嗜血时,却在剑锋所指的某处收了锋芒,只因剑的另一端,是言阙。

谢玉无端想起言阙那道清疏雅致,不惹尘杂的身影,也曾与他笑望沙场,共立朝堂,以为同谋。然而,彼此所求大相径庭,无论再如何投契,终究还是殊途。此间是非已无从辩论,只是曾经的情分仍然留存,也让谢玉不得不为此多走一步。

如今北境数国已然结盟,对大梁虎视眈眈,谁都知晓冒然调动军队必会引来变数。而此举,正给了谢玉理由,好将言阙剥离这盘棋局。“陛下,为防生变,微臣有一人举荐,可以口舌退敌,以安边境。”

“何人?”

“国舅,言阙。”

凭一张口舌,以一身傲然,便能逼溃敌军,这样的佳话,谢玉亲眼见证过数次。言阙虽然文弱,却从无懦态,犹如边关长城之上,灼烁的北星,偏要以微光照彻长夜,以星火燎烧银河。同时,也印入了谢玉的血脉。

这样的人,不该埋没于尘世。
这样的人,不该被牵连获罪。
这样的人,不该受阴谋濯染。

“朕准了。”

两个月后,言阙奉旨前以使臣身份,前往北境。无从得知内情,是以他望向北方的神色带着热忱,那是行于边塞的豪情,止戈收兵的期许。而城门一侧,谢玉就端坐马背之上,将他的风发意气收藏,以沉默与君送别。

又一月,言阙再踏足塞北。他立于残垣断壁之间,看飞沙漫漫将忠骨掩埋。不由忆起当年他与谢玉同立,指点这百里城池,谋划夺兵之计。纵马长歌之意,皆化为挺拔字迹,料想那封书信应至谢玉案头。

逾越千里,言阙的信,已在江南烟雨里浅浅晕开,潮湿了北方的风沙。谢玉的棋局正在成败的瞬间,这招挑拨离间,是他与言阙同谋共策之计,只是此刻,矛头指向了同朝之人。而那封回信,满纸欺谎,只为稳他于江湖之远。

金陵的雨,断断续续连绵了近半月,也没能消减梁帝因为林燮反叛而生的怒火。而谢玉凭着天子的盛怒,扶摇直上,不日便领了西境边防军,前去截杀已被定罪的七万赤焰。他仍是如当年一般,身先士卒,任凭忠烈碧血染透他的铁甲青衫。

边境的另一端,踏过野草戈壁的言阙,手持符节只身深入同盟军营,他只一心以利益为筹码,拆散瓦解这盘并不牢固的沙堡。怎会知晓不远处,他勉励相护的营地,已被血色浸染,沦为焦土,七万雄狮已然湮灭。

当谢玉屠尽赤焰,残阳亦已染血。他留驻半数西境边军,便独自驰往联盟军营所驻之处,却在半途突然勒了缰绳。虽得一时之胜,但他仍记挂着那位使臣。但此一役之后,他便知,对于那人,再也不能坦诚以待。

一时无喜无悲,谢玉最后一眼望向那片营地,才调转马头离去。

只怕自此一别,待君归还时,该当物是人非,你我陌路两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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